梅花酒是清淡的,但是它不是寡淡的那个淡。
它像涓涓细流,从入口的那抹梅花香轻轻溢开,一缕一缕地就此掠过唇齿,带着主人的舒适感下肚了。
它滑过唇齿时,仿佛眼前看到了一树一树的梅花开放,在清淡的雪里,一簇一簇的殷红占了枝桠,树干是枯藤的泼墨色,略有几处隆起和曲折。
白、红、黑三色,飘然晕开,天地一阔,你可看到?
人间如画,世事如歌,一尽入喉,香满不溢。
孟常言当然也品了这梅花酒,瞳孔里的色彩绽放,琼浆玉露也不为过。
可这酒也有一个算是不足的地方。
正像此前那汉子,性子太急太烈,这般的心情与心境,梅花酒的绝味就被忽略了。不停于唇齿的粗鲁吞咽,倒不如万安茶能够解一时之需。
梅花也苦恼着此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来此定心品一好酒好茶,也有许些人是匆匆赶路,来此为解一渴一疲,不稍做歇息,只一喉下去付个茶酒钱就走了。
生意要想做得更好,当然得寻思着如何抓住客人。
并且梅花已然发现,尚云锦简单的束发里面,藏匿着银丝,虽数量不多,可是看着心紧又难受。
她还看到尚云锦细白的脸,渐渐暗黄,细小的纹路爬上她的眼角。
她亦在许多时候,看见尚云锦捂住胸口,咳得用手撑住身子,背佝偻下去。
老态已出。
听说人在世间要经历七难。
一为生,二为老,三为病,四为死,五为爱,六为憎,七为离。
梅花渐能理解人常世俗。
她见过生,那是孟常言出生时的凶险,幸得化解。
她见过死,她救下的那只狐狸便是如此剜心,血似乎还滴在她的指尖。
又是那个夜晚,那些细碎却猩红的画面在她脑中不断翻涌。
梅花颈后发凉,她抑制自己不去回想这些往事,她挣扎着将那血色驱赶出自己的脑海。
“梅花。”清凉的声音传入脑中,一切都平静了。
一双迷茫的眼睛没入孟常言的黑色眼球。
孟常言他未察觉到梅花刚刚的异样,认为是梅花想着如何改良梅花酒入了神。
“我想到一个直接简单的法子就是将梅花酒依它的酒的浓度和成分分开几等,由浓到淡,把选择权交予酒客。不过这样的话,就需要你依着不一样的酒度来酿不同的梅花酒了,较之前繁琐了些。”
梅花还是愣愣地看着孟常言,孟常言对梅花的模样也有些困惑了。
桌前供予他俩琢磨的几杯梅花酒飘出淡淡梅花香,梅花树上的麻雀似忍了许久,到底还是飞下来倾身将喙置入酒杯。
它像店里那些渴极了的赶路人,一点也不克制地喝着,憨样倒是让它这只普通的麻雀可爱了许多,虽然它是很不屑可爱这样的评价,就像他不满那些困扰梅花说梅花酒不好喝的人一样。
什么味道清淡,什么只有清香,什么寻常无味。喝得再急,只要入了喉就能品出其中的别样滋味,那些个真真是俗人。
麻雀这样想着,却忘却了它这个低阶的妖是抵抗不了哪怕一丝酒力的,它在贪婪喝了半杯之后便晕头转向,在桌子上左摇右摆,最后跌进梅花那团温暖的红色光晕里憨睡。
梅花与孟常言皆忍俊不禁,倒是清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古怪氛围。
孟常言在遇见梅花之后便相信世界万物皆有灵,所以对于麻雀为何一直跟随着他们,更确切的说是跟随梅花倒是不那么惊奇,只是他总觉得这麻雀对他不甚友好。
“梅花,刚刚我与你说的法子可行?”
“啊?”梅花她想来是没有听到的,那张困惑的脸常常让孟常言缴械投降。
他轻笑着把手伸将过去,青衫衣袖悬在半空。手指轻点了梅花的额头,说着:“你这小脑瓜天天在想着什么?”
“常言,爹娘会离开我们吗?”梅花被点中额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孟常言。
孟常言感知到梅花所说的离开不是简单的离开,那是悲伤沉重的离开,是难以忍受的离开。
黑丝变银发,康健消散去。
梅花看到的,孟常言自然也看到了。就像梅花想要改变梅花酒让更多人喜欢,让万安店生意更好,这样才会有更好的生活。
而孟常言则默默地不断揽过更多父母的活,好让他们能够多多歇息。
孟常言温柔地笑着,他展开手覆上梅花的眉眼,告诉她说:“不会的,爹娘永远不会离开我们。所以梅花快快想办法,让更多人喜欢我们的梅花酒,这样我们就有银两去雇其他人来干活了,爹娘就可以不用劳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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